失忆 #6
kit面对ming的冷淡又惊又惧，他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曾经升起的“倒追校之月”的心，也一下子烟消云散。用啤酒拯救睡眠的日子仍然继续着，穿着ming的睡衣才能睡着的病也没能好转。也不是故意把自己整的苦情，只不过就是吃不下睡不着，作为医院里底层小医生时时刻刻在忙碌，错过饭点也往往懒得再折腾，就窝在座位上囫囵睡一会儿。所以等beam又约Kit吃饭的时候，被他骨瘦嶙峋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再这么下去早晚会鞠躬尽瘁而死，”beam皱着眉头，“天天干活儿这么累，你这样吃得消吗？”
“我这是减肥，你懂个屁，你自己看看你的双下巴。”kit反手就去摸beam脸上的胖肉，气得beam嗷嗷大叫，当场掏出手机给forth发了一条信息：今天起我不吃宵夜了，你别给我做了！敢做宵夜就别想上我的床！
过了一会儿，beam的手机亮了，forth的回复简单有力：不许减肥，有肉摸着舒服。
“我的妈呀，”不小心瞥到内容的kit只想戳瞎自己的双眼，“你们这对狗男男！别碍着我散发单身狗的清香！”
beam心里有些愧疚，他虽然平日里时时刻刻散发着泰迪气息，但此时此刻也明白绝不该在kit眼前上演什么恩爱戏码。beam把Kit爱吃的菜都往他那儿推了推，假装出嫌弃的脸：“就你现在这样也好意思自称是狗吗，明明瘦的像猴儿似的。”
“明明才没有瘦得像猴，明明好得很。”Kit低头盛汤，看不清表情。
beam愣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kit说的“明明”是在指ming，难怪语气里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你和ming…你打算怎么办？”beam小心翼翼地提问。他和forth也无数次讨论过这两个人的事，但最后都挫败地发现自己帮不上半点儿忙，所有的弯弯绕都只能靠两个人自己走出来。
“我想了想，”Kit慢条斯理地喝汤，“我不适合做什么追人的事儿，也没办法强迫自己说忘就忘。这都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我没法儿往前走，也不想后退。我就站在原地等，你也说过啊，或许他有一天会想起来。”kit语气轻松，眼神清明，好像刚才仅仅是宣布了“晚饭后我要去买面包”之类的决定。
“……”beam噎住了，他的好朋友明明是冷静著称的水瓶座怎么就长了个恋爱脑，他想来想去就最怕kit选择了这样的路，毕竟他安静的、倔强的好朋友看起来确实像是会干这种傻事的人。
“你要么就把他追回来！要么就索性忘了他去尝试新约会！等一个记不得你的人又算什么？”beam急得要拍桌子，注意到隔壁桌投来探寻的眼神又不得不压低了嗓子，但还是噼里啪啦倒出一大段，“你就直接告诉他你们的从前不行吗？这小子人还不错，说不定愿意对你负责和你再试试呢？”
“告诉他？他根本不记得，等于是听了个自己的同人文。就算他愿意负责，我也不想用这种责任感绑住他，”kit撑出一个笑容，“所以我之前还想着从头开始去把他追回来呢，可惜他自己错过了，万一他以后想起来，就让他后悔去吧。”
“你笑屁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恨不得骂死你个傻逼。”beam痛心疾首。
“我知道我现在不太好，但是不要紧，就像我胃疼就吃胃药，睡不着我就喝点酒一样，我总有办法的，我总会好起来的。不管是追他还是痛快放弃，都不像我的性格会做的事情。”kit给beam也盛了一碗汤，“喏，这个汤真的好喝，你尝尝看，消消气嘛。”
明明是自己想安慰kit才约他出来吃饭，结果却被kit反过来安慰，beam简直哭笑不得。
这种时候就，拜托你只考虑自己，不要再关心别人了好不好。
其实真的做了决定要在原地等，kit反而松了口气。傻在原地最像自己会做出的选择，不用逼迫自己去忘却什么，也不用逼迫自己迎接什么新生活。一直强迫自己东想西想，整理了几天才慢慢把自己从满腔紧张情绪里解放出来。
不想再和自己过不去了，忘不掉就忘不掉吧，心里有人又不犯法。或许有一天就忽然放下了呢。在这之前，就让我顺其自然，等待船到桥头。
也不是什么守身如玉，也不是多么死心塌地。只是反正这辈子本来也没准备和别人过，就这么耗着也无所谓。
是真的无所谓。不是假的无所谓。
留在原地的人算不算是固步自封，而转身就走的人又算不算是逃避现实。
ming的日子出乎意料地不好过。
出院后来看望他的朋友都会问到“你和kit现在怎么样”，自己一次次解释着失忆和分手的事，得到了一个个“怎么会这样，你们以前明明那么好”的回应。
手机里的照片也好，kitkat形状的钥匙链也好，自己工程学资料里偶尔翻出的医学论文也好，所有的细节都在明确地指向一个事实一一那个男孩子曾经像流水渗入沙地般严丝合缝融入到自己的生命里，牢不可破。
记忆莫名地空缺出一块儿，这段记忆明明这么重要，现在却要全凭猜测来想象，ming的福尔摩斯似的在生活里找着关于Kit的蛛丝马迹，努力填充关于过去的那些日子。这份事业劳心劳力，又无人可以诉说，ming也陷入了自我折磨的圈里。
ming想起kit倔强严肃的脸，说着“我们已经分手了”。醒来之后见到的kit都是紧张的，冷静的，沉默的。而停留在自己手机相册里kit明明都是温柔的，柔软的，甜蜜的。这种反差让ming没来由的烦躁，在深夜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透过相册看到了kit沉在恋爱里的样子，根本不可能再当他是普通学长。
就当是对着过去某个时空里的kit一见钟情吧。ming对手机里那个笑得开怀酒窝明显的小学长和现在这个紧张冷淡的kit都念念不忘。
ming了解自己。这个傲娇下藏着温顺的小学长，这个有着栗色头发和甜美酒窝的小学长，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都完美地射中自己的靶心。自己过去曾沉迷于他以至于和父母对抗，对于这一事实ming只惊讶了一分钟就毫不迟疑地全盘相信，因为他知道这个学长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这一份“喜欢”里有无限的可能性。
曾经在种种女朋友中飘逸不定，却在这个小学长这里安营扎寨，仿佛自己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这使得ming更对这段过去有着强烈的好奇，不仅好奇于这段故事里的小学长，也好奇于这段故事里的自己。
现在他不仅仅是丢了一段记忆一份恋爱一个男朋友，也是丢失了某一个自我。
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丢失自我。
就算答应了妈妈不再联系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心，越是压抑就越是拉扯思绪。他明明什么都想不起，却单单凭借生活里破碎的种种片段就拼凑起一个关于过去的模糊影子。好奇也好，好感也罢，ming渴望得知关于这段恋情的种种细节，本想着要去找kit去填补上记忆的缺，却被妈妈带上金箍，自己对妈妈的保证成了紧箍咒，一想到p kit就头痛欲裂。
在医院醒来后关于失忆的种种一直拉扯着他，这如同魔法般离奇的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他身上本身已经足够神奇，更令人疲于应对的是这件事隔三差五就在出现新转机。他的情绪随着这件事的新进度而上上下下，而看见了p kit却转身就走的那天，让ming的情绪跌入了深不可测的低谷。
kit肯定不是来找yo的，他真正想找的只可能是自己。ming没来由的这样盲目自信着。
只是他难以想象kit来找他的原因。当时没问个明白，导致现在关于小学长的心思令他猜得抓心挠肺。
明明yo也好pha也好都说不知道两个人分手的事情，小学长却一口咬定两个人已经走到句点。这个故事的结尾真假难辨，让他放不下心来。
我们曾经那样亲密无间地生活，现如今我却看不到你一丝好脸色。
所以你是真的，真的和我分手了吗？
你真的已经忘了我了吗。真的翻篇开始书写新篇章了吗。
白天尚可假装乖巧正常，但夜晚面对自己时，心头的问号时常挤得心脏快要爆炸。郁结到想吼出声发泄。他执着地不愿意kit忘了他，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正是全世界最没资格抱怨这件事的人。
这是一个注定失眠的夜晚，半夜思考带来一头薄汗，ming索性走到阳台上吹风醒神。月光皎洁，让人心宁神静，ming忽然回想起他前几天突袭小学长的房间，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房间，小学长穿着自己的旧T恤揉着眼睛懵懵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这个带着甜橙味的场景在深夜突然浮现在ming的脑海，把他从纠结挣扎的思绪里略略拯救出来。
明明还穿着自己的睡衣，说着“分手”的小学长大概又是在口是心非了。
明明就有想念自己，却假装一心撇清关系。
他隐隐约约能猜测到Kit为什么这么做，但最想做的仍然是冲到他身边问个清楚。
那天扔下kit以后ming仍然没忍住偷偷回了头，小学长一个人站在风里的背影看起来孤单又寂寞。这背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些天来在他心头反复滚动的那些疑问和情绪在今晚终于“砰”的爆炸，如若得不到解答大约会失眠到下个世纪。
ming走到阳台时的动静让妈妈从梦里惊醒过来，她听到响动，爬起来一探究竟。
她看到儿子静静地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其实她能猜到儿子在想什么。
看到ming被杂乱的思绪折磨以致失眠，妈妈不由得心下一软。
几乎想走上去，给他一些安慰。
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走上前去，而是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的儿子。
如水的月光下，妈妈看到ming若有所思的侧脸。ming的神情看起来温柔又沉静，目光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宽厚的肩膀，挺直的脊背，是一副很值得信赖的样子。我的儿子看起来是真的长大了，妈妈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
她走过去给ming披上外套，“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ming回头，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化成坚定的光。
“妈妈，我想和你谈谈。”他说。
kit的姐姐经常在家说些星座之类怪力乱神的事儿，kit一直笑她是现代迷信，现在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却没来由地想起来姐姐说过的笑话。
据说上帝在创造白羊座的时候，不小心加入了一大瓶子勇气，却手抖没加进“智商”，所以白羊座常常出现一批又一批勇敢执着的笨蛋。
那或许在创造水瓶座的时候，因为那瓶“勇气”已经见了底，所以加进了许多“智商”来弥补，于是又只能制造出脑内模拟一千遍也不敢行动一次的胆小鬼。
世界上有充满勇气飞蛾扑火般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也有在脑海中假想了一千遍也只敢往前迈一小步的人。
ming是白羊座，是勇往直前的人，是不服输也不会输的人。
而kit是水瓶座，是会像蜗牛般伸出触角试探这个世界的人，是迈出半步后一看行情不对立刻一个转身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人。
莫名地把自己套在姐姐给出的迷信模板里，胡思乱想也并没有让夜晚变得更好睡。Kit认命地爬起来看文献，毕竟世界上没有比看文献更催眠的事情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世界第一催眠剂果然起了作用，kit眼皮打架，挪动躯体准备上床睡觉。
却听到家门外的走廊传来咕噜噜的声响，最后停留在他家门口。
意识到这一点的kit浑身汗毛直竖，脑中闪过千百个姐姐讲过的故事，每一个都有个凄惨的结局。
他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一一
“凌晨三点多你他妈是在干嘛？”
kit简直要破口大骂，而带给他虚惊一场的罪魁祸首却拖着行李箱无辜地看着他，好看的眉眼挂着委屈。
“我无家可归啦，p kit请你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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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了要今天更的，离明天还差三分钟，所以我不会食言而肥…的吧？
这一篇写得格外纠结，反反复复揣测几次还是觉得没有把握好，有些难过自己写不出想象中的故事。
谢谢你还会喜欢。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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